温那个岐

福多意顺,四时平安。

【恺楚】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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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曜:

你身体里的每一颗原子都来自一个爆炸了的星球,形成你左手的原子可能与右手来自不同的星球,这实在是我所知物理学中最富有诗意的事情——你的一切都是星尘。


——Lawrence M. Krauss


 


 


主恺视角,原著向,HE,全文5000+


 


 


恺撒站在顶楼的落地窗前,看着奥迪的大灯刺破深夜疾驰而来,以一个凌厉的甩尾倒进了地下车库。很明显这不是加图索家的代理家主的风格,他才不会有这种路都走不稳的老家伙们的代步车,更不会把代步车当布加迪威龙开。


 


楚子航回来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大约是从楚子航入校后的第一次自由一日开始。狮心会因为后方调控问题陷入被动局态,学生会在前任会长的带领下避免和楚子航正面交锋从后方占领狮心会的营地,恺撒不屑于这种取胜,约楚子航在英灵殿一较高下。两个人最后也没决出一个胜负,因为开打不久他们就被气急败坏的曼施坦因教授拎去了风纪委,他们俩一左一右站在曼施坦因的办公桌前,还在约下次去山顶打架不用枪了,只拼单刀近身。


 


大约就是这次以后,恺撒和楚子航成了卡塞尔学院宿敌的代名词。但是他们两个人的心底到底对对方有多少敌意又有谁知道呢?恺撒签完巨额赔偿单写完检讨后没有气急败坏,楚子航打扫完英灵殿也没有浑身低气压,甚至从此以后萌生出了一点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出来,谁会真的讨厌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呢?


 


他们一起经历了龙王的陨落、加图索家的听证会和在日本盛大的逃亡,期间恺撒向前女友求婚又被悔婚,楚子航谜一般和龙王纠结的爱恨情仇……千帆过尽后如果他们还只是一点惺惺相惜和表面的针锋相对,人生的戏剧性和世界的多样性就无从谈起了。


 


第一次滚上床单时的具体情形恺撒已经记不清楚了,总之是老套的失恋约架酒后乱性之类的戏码。第二天早上头痛欲裂的醒来后楚子航既没有讽刺他前一晚的丑态也没有拔出村雨把他物理阉割掉。他一言不发的看完恺撒由震惊到慌乱到窘迫,做全了整套“和宿敌滚床单了我要怎么向他解释我没有把他当发泄工具”的教材级反应后,冷静的告诉他去校医院买些外敷药和退烧药,然后又看完了恺撒脸色由白转红又转青。


 


他们俩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变成了现在的关系。说恋人他们下一秒就会拔刀互砍,说包养他们俩甚至没有互相送过礼物,说炮友……恺撒简直有些郁闷,迄今为止他们俩上床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没有定论,没有名分,但是在两人双双毕业进入执行部后,恺撒非常自然地问楚子航要不要搬到他在芝加哥住宅,楚子航也非常自然地答应了。像两颗轨道相近的原子,遵从自然规律走向互斥又互相吸引的共生。


 


楚子航毕业那天,恺撒抛开他代理家主的琐碎事务飞回芝加哥,在此之前,他已经通知Mint俱乐部在住宅里按照两个人的习惯布置好双份的生活用具。他率先到达,四处巡视了一圈后满意的躺进那张巨大的双人床上畅想了一会儿。当晚,楚子航拎着大包小包走进宅子的时候,恺撒明显感到一丝气闷。楚子航带来了大到村雨小到牙刷的全套家当,并询问他自己的卧室在哪里——恺撒所说的同居在楚子航的理解中大约和合租是一个意思。


 


所幸在气氛还算融洽的共进了晚餐后,恺撒征得了楚子航的同意,身体力行的让后者理解了所谓同居是什么意思。他们在客厅、浴室和主卧那张大床上留下萎靡的痕迹,然后楚子航把自己清理干净,换上自己带来的睡衣,回了恺撒临时找给他卧室休息。


 


他们俩都不觉得这些行为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舆论所向或者世俗要求对他们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顾虑。


 


在恺撒心里,上帝或者诸神是存在。只是诸神居住在十分遥远的宇宙尽头,也不太在乎人类的命运——一群冷漠的神明。


 


而在唯物主义者楚子航眼中,欲望并没有什么可耻之处,人生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人类的身体总会分解为原子,然后就消失了——就这么简单。


 


于是,分属于两套世界观,打打杀杀互相作对许多年的宿敌们,最终迅速在如何解锁正确的同居模式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总让人想起因为始终与基督教的理念相抵,科学被弃置了数个世纪,直到到近现代才被西方科学家寻回——哲学家总是站在那一座山头,静静等待科学家的到来。


 


 


 


 


恺撒释放了言灵,心里读着秒。


 


“一”


 


院子里有一片百合花瓣从花萼上断落,发动机停止了运行。


 


“二”


 


湿润的泥土里,有一只,又或许是两只蚯蚓拱开地表的沙砾探出半个身子。楚子航坐在驾驶座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车门。


 


“三”


 


百合花瓣覆盖在了那片泥土上,在花瓣下又发生了什么,恺撒不得而知。鞋底和路面撞击,带来清脆的回音,几乎盖住了风衣和衣料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极了楚子航看似简洁直白的行事风格下,却藏着恺撒永远不得而知的内心想法。


 


……


 


“十三”


 


啪嗒。


 


“真是魔鬼的数字。”恺撒心里想。


 


前厅昏黄的灯光照进客厅,修长的身影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投射出一道轮廓锋利的影子,像一道一条诱人堕落的地域裂谷。


 


楚子航熟门熟路的把客厅的灯打开,左右环视了一圈,可惜没有抬头。他拉着装备部统一配发的那个烫着半朽的生命树徽章的旅行箱走进来了,风尘仆仆,掀起一阵带着血腥味儿的尘埃。


 


“受伤了?”恺撒心里一紧,抬起脚就要下楼。


 


这是他的大脑给出的潜意识里的第一反应,但是他知道他不应该这样做,于是把这句话抵在舌尖咽了下去。


 


楚子航先拉着箱子去了起居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把身上带着血迹的衬衫脱下来,换上他的棉质家居服,宽大柔软的布料下,恺撒无法判断他到底是负伤,或者只是他杀戮过的证明。楚子航太擅长隐藏,如果他不打算说,质问或者试探都是没用的,除非强硬的扒下他身上的衣服自己查看。


 


很显然楚子航是不会乐意恺撒这样做的,即使他们保持着某种亲密的关系,但是“在楚子航心里,我们处于对立面。”恺撒无数次在暗地里提醒自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密,我们牵手、亲吻甚至做爱的触觉,不过是彼此肌肤上的原子间的斥力罢了。”


 


恺撒盯着楚子航黑色的发旋儿在眼前晃来晃去,像一个漩涡,一点点的,把自己的灵魂拼合了,吸引了,再一点点揉碎,拉入深渊。


 


楚子航将他的行李箱稍微收拾了一下后,拿起一个文件袋向楼上走来。他打开二楼走廊上的灯,然后显然愣了一下。


 


“你在?”


 


恺撒点点头。


 


长时间的默契让楚子航马上感觉到了恺撒的不对劲,他沉默了一下,又开口:“我以为你在意大利。”


 


“找个地方写点东西。”


 


楚子航点点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在他的认知里,心情低落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安静的待着,也许自己的回来打扰到了恺撒:“我还有事,先回房间了。”


 


可惜恺撒不这么认为,他认为楚子航在躲着自己:“你都不问一问我在写什么吗?”


 


“任务报告或者《Dragon Raja》”楚子航只好回过头,拎着文件袋和恺撒对视。走廊上的灯光十分柔和,恍恍惚惚被恺撒高大的身形挡在身后,显得走廊有些逼仄。


 


恺撒无端的想起一句话:“你以为,甜就是甜,涩就是涩,冷就是冷,鸟啼就是鸟啼,黑色就是黑色。但事实上,真实存在的只有原子和虚空。”楚子航何尝不是这样,你以为他站在走廊里和你对视,可是他既是独立和虚空,甚至此刻注视你的目光也只是无数构成光的原子在楚子航的视网膜和空气中来回穿梭,和恺撒·加图索没有任何关系。


 


“我在写一篇原子量理论的研究报告。”


 


“我没想到你对物理也感兴趣。”


 


“加图索家的粒子撞击仪器运行成功了。在两个相距约2mm的金属电极间,他们拍到了单个原子。一粒原子,它可能来自爱因斯坦、屋大维或者黑王尼格霍德也说不定,但是它被两个金属电极捕捉了。”


 


楚子航并不知道恺撒为什么突然要给自己说这种十分具有学术性的话题,这和恺撒一贯的作风很不搭,只好干巴巴的评价:“里程碑式的发现。”


 


其实恺撒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楚子航说这些,事实上,他想说的话不是这些……但是那些话他说不出口。


 


 


 


 


恺撒收到那张充满科技感的照片后,盯着正中央那个几不可见的小点看了很久,问站在身边的研究所长:“原子内部是什么样子的?”


 


“事实上,卢瑟福行星模型认为的电子环绕原子核高速转动是错误的。”研究所长伸出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现代科学认为电子并不是模型示意图中经常出现的有形小点,它没有明确的尺寸和质量,确切地说,单个电子存在于一团连续的概念云。由此,原子不再是一颗充满想象的行星,而是量子化后一团蓬松的概率云。”


 


“我希望看到确切的概念图。”恺撒点点头。


 


研究所长笑起来,在恺撒看来,这个笑容和楚子航冰块一般的面瘫脸逐渐重合起来,带着对他的异想天开毫不留情的嘲笑:“抱歉,加图索先生。再强大的显微镜也无法拍到原子内部清晰的照片,亦无法用图像模型来阐述,它更像一团模糊的阴影,因为在这个层面上根本不存在绝对的真实——一切都只是理论上的概率,永远无法确定。”


 


一切都只是理论上的概率,永远无法确定。


 


恺撒以为惺惺相惜,最差也是相爱相杀是他和楚子航之间命定的剧本。但是结果是,恺撒猛然意识到,其实表面的融洽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从来不知道楚子航的意思,也没有去深究过。恺撒感觉自己好像处在真空中,只有触摸到楚子航骨节分明的手指,亲耳听到他用毫无起伏的声线对他讲话才能落回地面。


 


恺撒安排了私人飞机立刻飞回芝加哥,他冲进房间,发现楚子航的物品都在,却没有看到楚子航和他一直放在起居室的旅行箱的身影。他给执行部打去电话,被告知楚子航主动要求去北京执行任务了。


 


“北京,埋葬耶梦加得的地方。”这是恺撒的第一反应。


 


“没有告知自己,楚子航主动去北京执行任务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这是恺撒的第二反应。


 


——研究所长的声音在恺撒身边环绕,逐渐变成楚子航毫无起伏的声线:“在恺撒·加图索和楚子航之间,根本不存在绝对的真实。一切都只是理论上的概率,永远无法确定。


 


恺撒在漆黑的房间里打开一瓶红酒,给研究所长发了一封邮件表示这次的研究报告他亲自来写——他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强迫自己冷静的思考一些事情。


 


 


 


 


恺撒看着楚子航淡漠的眉眼,忍不住把高加索人挺立的鼻梁和深邃的眉眼皱成了一团。他明白自己今天晚上所有反常的行为其实都是在为自己的突如其来的渺茫和无力而气急败坏,但是当他真正面对楚子航时,后者周身冷淡又踏实的气质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恺撒知道自己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他平复了心里的一团乱麻,试着调动他演说家的天赋继续说些什么:“之所以可以捕捉到单个原子,是因为其实,原子彼此并不接触,而是由电磁力束缚在一起,所以哪怕再亲密地拥抱,你们之间也至少隔着1埃的距离。”


 


楚子航盯着恺撒的蓝眼睛看了几秒,靛蓝、晶蓝、蔚蓝、冰蓝……好像没有什么词语可以形容恺撒瞳色,所有词语都是冷冰冰的,只有那双眼眸鲜活动人。此刻,那双眼睛里清清楚楚的透露出懊恼和期待。


 


楚子航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他摸了摸鼻尖,挑了一下右边的眉峰,这已经是他十分夸张的面部表情了:“我去北京调查了一个三代混血种,然后还把这个带回来了。”


 


他打开文件袋,拿出一把制作拙劣的纸扇,哗的一声打开,扇面上不算什么写意的山水画或者什么名家书画,而是七个泼墨大字:不到长城非好汉——景点上十块钱一把的那种。


 


恺撒看到那把折扇的瞬间就想捂脸逃遁。他当然认识这把折扇,这是当年他在圣诞夜将前女友,啊不,那个时候已经是前未婚妻了,送回酒店,却敏锐的发现楚子航不见了,神经病一样找遍了整个北京城,终于堵在小龙女家门口将这把折扇递到了楚子航手中,美名其曰对宿敌的勉励。


 


其实恺撒当时的本意真的是想用一种不会伤到对方自尊的方式安慰身心俱疲的楚子航。可惜现在怎么看来怎么像情场得意的公子哥对情场失意的宿敌十分幼稚的挑衅。


 


“我……”恺撒语塞。


 


“说起来这是不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楚子航好像在思考什么,微微顿了一下,“20 世纪下半叶最伟大的物理学家理查德·费曼说过一段话:‘所有的物体都是由原子构成的——这些原子是一些小小的粒子,它们一直不停地运动着。当彼此挤得过近时互相排斥,当彼此略微离开时又互相吸引。’”


 


楚子航的转折来得太快,恺撒有些反应不过来。


 


“严格意义上来说,”楚子航继续说道,“你喝下的每一杯水里可能都有至少一个原子,曾在亚里士多德的膀胱里逗留过,事实上,它们都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星尘。你认为的虚幻的东西,其实一直存在,并通过无数的原子和你联系在一起。”


 


恺撒再迟钝也明白楚子航的意思了,他感觉到酥酥麻麻犹如电流通过身体的战栗,所有感官都在慢慢的恢复知觉。他紧张局促的舔了舔嘴唇:“所以呢?”


 


“所以?”楚子航面无表情的把折扇收回文件袋里,“以后少接触这些你并不能真正理解的东西,比如说原子论和这种折扇。”


 


“嗯。”


 


“有的话,直接问我要比自己想好得多。”这是楚子航走进自己房间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明白了,”恺撒自己站在走廊上,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意大利人天生的深情,“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们捧起的每一抔土都是星尘,而在一杯雨水中,我们饮下宇宙,所有风花雪月不过在我们的一个眼神中。我们终将随风飘散,在此之前,请容许我们相互推拒又相互拥抱。


 


 


 


 


 


 


后记:


 


零零碎碎得写了两三天了,终于把这篇伪意识流的文敲出来了。


 


最初的写文冲动来自于一则新闻,大约是牛津大学的科学家David Nadlinger拍摄到了单个原子(所以你们知道牛逼哄哄的研究所长哪来的底气和恺撒叫板了吧,人家根本不是加图索家的),看到这张照片有一种被击中天灵盖的感觉,就必须马上动笔开始写。


 


开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


 


意识流对人物心里描写的精细度要求很高,简直把我愁到掉发。后来结合开头引用的Lawrence M. Krauss的那句话,加上翻书得到灵感,苏茜说恺撒是个敏感又傲娇的小男生,于是在这篇文中我把这一面放大化了,既然这样,那么一不做二不休楚子航的死小孩体质在哪里?!


 


我对不起老大对不起师兄,不知道算不算ooc。


 


自己觉得稍微有一点烂尾的嫌疑,欢迎在评论区和我讨论。


 


依然神经病写文,随便看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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