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那个岐

福多意顺,四时平安。

瞎子相关《旅人》

-眯眼-:

《旅人》




-建议搭配食用:《旅行者》吴俊德




  天快要亮的时候,草原上刮起了很大的风。


  油灯眼见就要熄灭,剩余的火苗在苟延残喘,黑瞎子从一个冗长压抑的梦里醒过来,安静地支起身。多日来捆扎在眼上的绷带让一切陷在黑暗里,他不知今夕何夕,然而掌心下皮草作的褥子却仍然有着柔软暖和的触感,叫这个寒意入侵的清晨变得好受了一些。


  他听见风声。


  黑瞎子赤裸着半身,感到冷,于是便摸索着拉过床铺边的棉衣披上。等待睡意褪去的同时,他将额前睡乱的头发捋到脑后,三个月以来没怎么打理的头发确实是有些长了。


  不知道北京他养的那些葡萄有没有撑过这个冬天。黑瞎子摸到床边的烟,猜想苏万那个小兔崽子也没替他好好浇水。黑暗中的三个月漫长的像是没有尽头,即便是耐心如黑瞎子,也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过难熬了,在最后一天的清晨,他拆开带来的最后一包黄金叶,在草原晨曦寒冷的空气中吞云吐雾。


  他身处国境线边的一座毡房,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寂静,没人打扰,适合用来养病。黑瞎子从床铺上下来,穿好衣服,轻车熟路地找到水盆的位置,洗脸时才发现很久没刮的胡子变得短而扎手,像是一堆胡乱生长的杂草,在他的下巴上连成一片。


  因为抽烟时容易烧到,所以总的来说,黑瞎子并不是一个喜欢留胡子的人。他在呼啸的风声里等待了一会儿,直到听见房间里不多的电子设备发出统一而响亮的提示音,才在镜子前头坐下,伸手开始解脸上的绷带。


  这并不是什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当最后一层纱布落下,黑瞎子感到非常平静,药的效果理想,但作为治标不治本方子,它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视力恢复成往常的水准,看不清的还是看不清,原先看得清的也不会变得更清楚。


  黑瞎子眨了几下眼就开始淌眼泪,这是眼睛在适应毡房里微亮的光线,他不断开合眼皮,直到不再因为疼痛和刺激而流泪,这才从桌上拿起墨镜戴上。


  箱子里放着理发的推子,这是几个月来除了枪以外,黑瞎子唯一没用上的东西。他对着镜子抓了抓油腻腻的头发,还是决定先生火,烧热水擦洗一下。这三个月以来他不能洗澡,其中擦身的次数也屈指可数,黑瞎子自诩是个不怎么注重外表的人,但也还是对眼下的情况感到难以忍受。


  头发和胡子都长到了黑瞎子能接受的极限。他套上几月没穿的皮衣皮裤,觉得腰变松了,然而体型和机能的变化是同步的,这说明他的身体在过后一段时间会处在一个不算好的状况。


  黑瞎子不是第一次给自己理发,事实上每一次从内蒙回到北京,他都要这么做一次,以至于动作间十分熟稔,大刀阔斧,就将头上大多数多余的头发清理干净。细碎的部分来的要慢一些,黑瞎子不是专业的,弄不出来造型,但是很快就将自己收拾利索了。


  接近七点半的时候,黑瞎子剃完胡子,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感到满意。这个地方是没有信号的,虽说发不了朋友圈,但他还是拍了一张满地的碎头发,决定回到北京之后再发。


  草原的太阳已经升了起来。


       黑瞎子抻了一会儿筋,走出毡房,看见无限蔓延出去的草地还有碧蓝的天,深深吸了一口凉透了的空气。


  他想念北京的卤煮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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