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懂】后背
QAQ
-慎点，无糖
-白开水型平铺直叙
“现在应该称得上英雄了，不求缀名史册，只想你记住我，抑或只是记得我。”
一、
“李懂！！”
顾顺矮身藏在顶楼掩体背后，刚想探出头去就被密集的子弹打断了动作，水泥墙面早就承受不了炮火，崩开碎屑溅在脸上打得生疼，半拉砖片擦着护目镜顶上飞过去，给额头划出个大口子。鲜血一股脑涌出来，往下蔓延到眼角，连眼睑里头都冒着血光，透过琥珀色镜片望出去，目之所及奇异晕染开陌路英雄的苍凉感。
他俯下身来贴着天台矮墙，身体早就在本能支配下做出抉择，朝一侧翻滚出几圈，靴底抵到墙跟才仰起半身单臂支肘做支撑，将枪管稳稳架在肘弯上。
顾顺不是第一次濒临险境，却是第一次感受到恐惧中肾上腺素飙升的眩晕感。他吞下口血沫，从瞄准镜里仔细搜索敌方，指骨稳健搭在扳机上，对着通讯器嘶哑喊出声：“李懂？李懂你怎么样？”
二、
通讯器的电流并不稳定，嘶啦嘶啦响了好一阵。
顾顺对于时间向来可以精准到按秒计算，却还是忍不住焦虑。他当然知道狙击点还肩负掩护其他队员撤离的责任，甚至每一次都已经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但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在这里——在看到李懂腿上中了一枪的时候，他首先冒出的是这个念头。
“九点钟方向，四楼窗台，两个。”
李懂的声音终于透过通讯器，带着十足冷静，平缓又迅速的安抚下顾顺满腔急躁。
默契是在无数次战斗中烙入骨子里的，顾顺在话音刚落的片刻，推拉枪栓，子弹自枪膛里疾速射出，击穿敌人头骨。
这两枪开的极其漂亮，干净利落。顾顺这才松下心来，他知道李懂就在天台另一侧，在自己的背后，这个认知给予他无畏的勇气，哪怕他不能回头看一眼交托后背的搭档与爱人。爱人，他拿这个词在心里称呼李懂，质朴纯稚，深爱之人。
不过一段距离，这么近，那么远。
三、
李懂的呼吸声从通讯器里断断续续传过来，间或夹杂枪声。顾顺甚至可以分辨出哪几声是从李懂的步枪里发射出来的。
他比李懂还要了解自己。
“李懂，跟哥说说话。”顾顺嘴里咬着口香糖，甜味早就汲取干净，抵在齿间翻来覆去咀嚼出形状，过猛的力道促使太阳穴下的青筋都绷紧，混在心跳声里突突乱跳。“你还在听吗？”
李懂的反应有些迟钝，好一会儿才开口：“嗯，我在呢。”
顾顺却反常的找不到话头，弹壳落在靴边上，金属敲击出脆响，连带他说出去的话都含含混混：“懂啊，你有什么梦想没？”
他听到李懂好像是笑了一下，大概拉扯到伤口，又是一声隐忍的闷哼。他不由想到第一次见到李懂的时候，李懂也是给了他一个浅淡内敛的笑，却连眼底都铺着碎光，他当时心里就喊了声糟。
真是乖死了。
四、
当然顾顺后来就知道自家观察员少年气的外表下，一根钢浇铁铸的骨，逗得狠了，还能逼出两句冷言冷语。但越是这样绷着，他就越想去逗。
这会儿也是如此，顾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只能清了清嗓子带上些不正经去调侃：“我小时候想当匹狼，吃肉喝血，不高兴时嗷一嗓，来一堆兄弟给我撑场子。”
李懂的呼吸声像是贴着通讯器：“我？我想当个英雄。”
顾顺梗了下，动作停顿间隙一枚子弹隔着防弹衣撞在胸口，疼极了，堵得他喉口都冒出胃液酸水。他把呼吸心跳调整成李懂的频率，却始终快上两个拍子。神经倒是迅速冷静下来，更接近于冷酷，托着枪管的胳膊丝毫不颤抖。
他只觉得眼眶都要裂开，眼里都该渗出血丝。
五、
“我有点困了。”李懂的声音压得很低，有时候他也会贴在顾顺的耳旁这么说话，导致顾顺练出了种特殊的技能，在李懂九转十八弯的一句话里头，提取出缱绻与温情。
李懂没等顾顺回话，又跟上一句。
他说：“顾顺，你再撑会儿。”
六、
“狙击点，撤退！”
“狙击点？狙击点有没有事！”
“顾顺，没事。”
七、
顾顺没让别人碰李懂的尸体，支援来得不算慢，对他来说却没有需要。
他把军用绑带都解开，缠在李懂身上，李懂的腿上动脉是洞穿伤，把裤腿都浸湿了一条。顾顺只把李懂托起来，手上打滑，他想起教官曾经夸过他的手——稳，是双适合拿枪的好手——但现在，它轻微的抖着，连肌肉都要痉挛。
顾顺只是一圈一圈，把李懂背好再绑到自己身上，李懂的脑袋就搭着他肩头，短发毛茬在颈上磨蹭，他拽着绑带的两头打上一个死结，神色凶戾像匹孤狼，恶狠狠说着话：“起来，哥带你回家。”
顾顺的手上是他常用那把狙击枪，而背后，是他的半条命。
九、
“那也让我见识下你的本事。”
“以后有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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